陈孝信:阳刚精神、悲剧性、文脉及其他——论张方白

陈孝信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8-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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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白 根 布面油画 300cm×600cm 2018年

Zhang Fangbai Root oil on canvas 300cm×600cm 2018

张方白是一个思维极为敏锐而又相对冷静的艺术家,所以他很快地就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又是什么。

这个答案就埋藏在他倾力创作的“鹰”和“塔”两系列中。

我曾经尝试着通过五个方面来剖析“鹰”(尤其是那些通过调整的作品)和后来创作的“塔”:

其一,“形”。“鹰”和“塔”在造型的本质上更接近于中国传统绘画的“简笔”或曰“写意”,只着意于大的轮廓和边缘线,并不注重具体的细节和体块的描绘,正所谓逸笔草草,意胜于形。但在视觉效果上,却又非一般的“简笔”或曰“写意”可以比拟,它吸收了西方造型艺术的元素,特别是受到了巴洛克一类艺术的影响,因而显得格外的宏伟、静穆。具体的方法是夸张与塑造双管齐下:一方面将对象的外轮廓做放大和强调处理,另一方面则大量地堆积油彩并不惜用综合材料来增强塑造感,从而收到了上述的造型效果。

其二,“色”。连一位西方的收藏家都注意到了张方白在用色上的特点:他可能不会努力地去画彩虹,但是,通过使用这两种颜色:黑、白,他的确创造了生命。准确地说,经过张方白提炼过的主要是三种颜色:黑、白、灰。这三种颜色又与中国水墨画的用色(墨)完全重叠。这种重叠绝不是出于偶然。张方白自早年起,就接受了中国画的一些艺术理念,所以,在色彩观上回归传统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用凝重的黑色,或勾或写,有如水墨画家的挥毫泼写,使之具有了一种笔墨淋漓的效果,而又有水墨所欠缺的厚度和力度。”在张方白的画面上,黑、白、灰三色,既显得冷峻单纯,又显得深沉内敛,更主要的是:有力又有效地表达了作品的内涵。此外,油画与中国画两大画种在互相隔膜了一二百年以后,这种有意识地打通二者关节的实践(自然不止是张方白一个人)是否也具有了开拓性的意义呢?

其三,“笔”。我认为,张方白的油画与西方油画家的作品最明显区别之一就在于用笔方法。张方白在长期的学习书法并细细地揣摩八大山人、黄宾虹等人的用笔方法之后,逐步体会到了传统用笔的精髓,特别是对“破笔”和“散锋”的精妙之处,尤有其心得。可以肯定地说,张方白成功地激活了传统用笔方法(当然不是照搬)。所以他的用笔不仅是力透“纸背”,而且是处处让人感到“笔意古拙”,或提、或按、或顿、或挫、或捺、或撇、或拖……皆遒劲有力,透出了一股霸悍之气,让人们从一个深层面上,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动,情绪的曲折委婉、一咏三叹。传统的审美精神,在张方白的用笔过程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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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ot-1 200cm×300cm 2018

其四,“质”。在使用综合材料方面,张方白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的怀乡情结和对材料本身的一种生命感悟。棕——是他从湖南老家带来的,就像是故乡的一坯土,留存着故乡的气息、故乡的记忆,并寄托着他对“根”的所有情感。棕麻在经过他的精心处理以后,又变成了他表达所有情感的一种特殊语言。材料语言的扣人心弦之处正在于他的这份真挚感,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力量感。

其五,“虚”。在张方白画面的背景上和物象的轮廓线“内”部都留有大片“布白”,或涂上白色、灰色,或佐以综合材料,或干脆“留白”(类似于飞白效果)。这样布局的用意之所在,对于那些熟谙传统艺术的人来说并不难理解。传统艺术讲究以虚代实,虚实互补、相生,甚而至于有“大象无形”“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之说。有限之形与无限之意,在中国的优秀艺术中,也总是被弥合得天衣无缝。张方白就是要在自己的画面上,再续这一“文脉”,并让它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如今,他的愿望正在一步步地实现着。

以上五个特征,统一在一起,就构成了张方白独到的语言方式。正如杜夫海纳所说:个人的习惯语,就是个人风格的揭示。罗兰·巴特又把这种“个人的习惯语”说成是“一种自给自足的语言使用方式”。从我们已经剖析过的张方白的“个人习惯语”或“自给自足的语言使用方式”再来定位张方白的艺术风格,要言之,可以概括为八个字:简约、大气、质朴、内敛。(节选自作者同名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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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白 三鹰图—1 布面油画 300cm×200cm 2016 年
Zhang Fangbai Three Eagles No.1 oil on canvas 300cm×200cm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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