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写 | 冷箫:在维也纳的冬天

冷箫  来源:中国美术报网 发表时间:2017-06-26

摘要: 到奥地利更多是为了维也纳爱乐,为了喜欢的水瓶座怪咖Mozart。很早就订了音乐厅三个晚上的票。Grosser Saal(所谓金色大厅)是个秩序谨严气氛隆重的地方,看到许多镶金戴玉的妇人,举手投足高贵优雅。可能是白天画看多了,边听边看整个剧场,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欧洲白人,恍然都变成某些17世纪宫廷画师笔下的角儿。下午在艺术史馆看到一男一女异装癖者,脸上敷一层白色油彩,烟熏眼圈,脚蹬长靴身着迷你短裙,若无其事地观看Velázquez的玛格丽特小公主肖像。虽然不大好看,却也让人一睹了当地人的打扮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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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奥地利更多是为了维也纳爱乐,为了喜欢的水瓶座怪咖Mozart。很早就订了音乐厅三个晚上的票。Grosser Saal(所谓金色大厅)是个秩序谨严气氛隆重的地方,看到许多镶金戴玉的妇人,举手投足高贵优雅。可能是白天画看多了,边听边看整个剧场,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欧洲白人,恍然都变成某些17世纪宫廷画师笔下的角儿。下午在艺术史馆看到一男一女异装癖者,脸上敷一层白色油彩,烟熏眼圈,脚蹬长靴身着迷你短裙,若无其事地观看Velázquez的玛格丽特小公主肖像。虽然不大好看,却也让人一睹了当地人的打扮喜好。话说还没有哪儿看到这么热情高涨的票友,有个坐在我目测她根本看不到舞台的老妇人简直忙坏了,一会儿站起来致意,一会儿站起来鼓掌,一会又伸头去看看指挥……也是为她的热情会心一笑。全场秩序极自觉,能听到他们屏气凝神的声音似的,每一章刚结束就爆发出一片不知忍受了多久悬而未咳的咳嗽声。这热诚和这认真仿佛朋友告诉我的一个理:法国人最爱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艺术家,什么都是极好的不可错过;那么奥地利人最为自豪的大约就是维也纳爱乐了。

     当场的舞台是大交响乐队的布局,三分之二是吹奏,曲目从18世纪一直安排到20世纪。海顿的是G大调94号交响作品,特别写着“交响和着击鼓声”,庄重不乏明快,从第二乐章开始有美妙的小惊喜,三四愈加活泼。最喜欢第三乐章,特别是管乐不时地从齐整的弦乐和鼓声中荡漾出旋转感。弦响已是轻盈,管声更是空灵地在心头飘逸。猜想是不是Waltz,低头一看写着小步舞曲(Menuett)。Richard Strauss这支一开始极低沉的木管和低音提琴声,引出的却是鼓鸣锣宣,震天动地。弦乐如清涧溪流蜿蜒细密,圆号、黑管、巴松、大鼓分成诸多层次,在静谧中震天齐鸣,或在亢奋中缓缓凝细,相得益彰。有趣的是,就这样一路高低相映,一会儿柳暗花明,一会儿花明柳暗,因为是单支,许多次都觉得是曲终了,又震天响地死灰复燃,或者黯然地绵延开来,正如其题名“一支阿尔卑的交响”,为阿尔卑山脉所作。有意思的是,曲目单上专门呈上一张照片,作曲家坐在山地草坪上远眺阿尔卑群山。作曲也是对心爱经历的无尽回忆和模仿吧。后看资料,原来Richard Strauss多年攀登阿尔卑山,模仿的是晨昏之间10多个小时的印象。更有意思的是,这部交响是作曲家哲学的自道。他明显受了尼采的影响,称此曲为“反基督的”,是人通过自身的努力寻求情感的净化自由,而灵感之源就是神奇的自然。不过,与其说自然本身神秘,不如说是心与物接时的变化最奇妙,这总让我念念不忘Schubert的《漫游者的奇想》(Wanderers Fantasie,从起初的浪漫狂躁彷徨到反思后的沉着冷静,如此才遇山则山巍,遇水则水柔,感物赋形出于心印,总能触到物的真。Richard Strauss更说,德意志民族只有这样反思自身,从基督教脱离出来才能获得创造力的能量。从18世纪到20世纪,一代又一代浪漫主义者们,困惑和自救的方式或许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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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zart的曲子是在勃拉姆斯厅(Brahms Saal)听的,A大调作品581号黑管和弦乐重奏。这是一个演奏室内乐队的小厅。黑管悠扬、沉静开场,弦乐如是,总体上都像托着手在沉思,只到最后一章的某一刻我在提琴与黑管重奏戏谑的时候不禁乐了起来,找到了Mozart明媚天成的感觉。Mozart在维也纳可寻之迹只保留了一处,那是1884年到1887年住的第一套大房子。在史蒂夫大教堂后面的窄巷,实际住在第二层,后在维也纳搬了十几次家。从四层往下开辟为博物馆,展示他的日用起居生活。他爱赌博,客厅专立着一个牌桌。展厅里展示了他与当时最红的几个宫廷作曲家、歌剧作者的人情世故关系,借钱的信真是一副甜言蜜语的样子令人暗笑。此外是与家人的信件、创作手稿、费加罗的第一次演出单,还有死亡脸膜。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很安详的样子。Mozart算是很漂亮的一类人,高鼻大眼,柔和的嘴唇。他在这儿的书房里写出了《费加罗的婚礼》,每天创作最快有六页谱子,很想问问钢琴家朋友怎么看? 一面墙上写着他的话,来维也纳的希望就是赢得荣誉、名气和财富。好奇他入世争雄的心理如何写出那么快乐而超越的音乐?后来经常会想起走出Mozart在Salzburg几个家以后怅然若失的那种感觉。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而是又闻到时空中永远不变的出人投地的味道,无论是中国某个大城小县的人,还是奥地利某个大都会小村庄的人,无论是如今还是数百年前,人对名闻利养都是趋之若鹜,再灿烂的天才也不能免俗。除了在Salzburg他出生地家的河对面,走上他们搬家以后的大房子的楼梯,心头稍稍因为正式拜访的期待紧张了一下,但是看到的听到的他的家教和经历只是更加确证了之前失落的发现。经常想,以Mozart35岁留下的美妙的音乐来看,如果他坚持善待他的天才,他的生命会更有品质,创造更丰富多面。这么说也许是苛责他了。也许人都很难跳出有限的自我,在更长远的判断中主宰命运。传说海顿在维也纳的这所房子看过他。也是没时间去看海顿、贝多芬了,本来还有很多计划……

     在维也纳呆的最后一晚听了贝八,走在史蒂夫广场上一群儿童合唱团秉烛清唱,一群青年在合吉他……寒冷的冬夜里音乐最是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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