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批评的锋芒

杜少虎  来源:《文艺报》2012年4月2日 发表时间:2016-12-18

摘要:批评是智者的行业,也是勇敢者的行为,更是有道德者手中之利器。譬如孔子对善恶的批评,让人们从浑然杂陈的事物中“择其善者而从之”。犀利的批评往往影响深远。因此,批评美术的人,若有情感之偏见,若无直言之勇气,便没有批评家的资格。

美术批评的锋芒

 杜少虎

 

        如今的美术批评界,几乎很难看到文笔犀利,锋芒毕露的痛快文章,听不到振耳发聩的声音了。究其原因,是因为“最无用的绘画”已变成了最“实用”的东西。往日用于审美的艺术品被加上了市场经济的筹码。于是乎,艺术家染上了病症,受利益驱使而各树旗帜,排除异己,画界陡然增添了许多孳孳然唯利是图的从业者,美术行业也变成了鱼龙混杂的大江湖。

       既是江湖,有时候便不能苛求批评家太有锋芒,因为太有锋芒容易夭折。先不讲批评家的良知和社会责任,只这些不同群体的个人利益和人情网络就足够你疲于应付,还不敢说你稍有不慎会得罪某人,未露锋芒就先遇真正的“芒锋”而丧命。悲乎?!其实批评家是个高危的行业,当全社会都在为某些利益奔忙时,你却在揭别人的短处,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前几年京城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因揭露某些权威专家论文抄袭问题遭到报复,汽车轮胎被刺事小,精神始终紧张却是大事,但这种事谁来替你分忧?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帮助吹捧画家,好处很多,敢说真话,厄运肯定不断。

       但假若没有美术批评的锋芒,中国的艺术界怎能发展?我们去哪里寻找能够洞穿心灵的真知灼见?事实上,美术批评关乎一个国家的国际名誉和民族文化,若无精审的批评,这个民族便不会前进。因此,批评的文脉不能中断。早在民国时期,郑午昌就强调诚恳的、切实的批评,他对于那些不负责任的批评家颇有微词:“若与美术未曾深研,自号知者,妄加评议;与意存讨好,故事标榜,颠倒甲乙,言不由衷者,则皆足以混乱视听,于人无益,于己则有辱人格。”其话中深意,是在强调批评家的责任感。贺天健也发出感慨:“批评艺术须具有两条件,不但其自身须具有真切之认识,且又须具有道德。”他一直在追求既合乎“真”,又合乎“美”的艺术批评。

      大凡批评的文章,一定要有立场和锋芒。若无立场,不能辨清浊;若无锋芒,不能切要害,更无存在的理由和价值。如果下笔温文尔雅,语言孱弱,还不如不写,还不如不说。有责任感的批评家写出的文章,自然是一针见血,痛快淋漓。据笔者所知,20世纪最具锋芒的批评,莫过于胡适先生对梁启超的评价。梁启超逝世,胡适给予如此评说:“他的影响很大而自身的成就甚微”,虽然其观点尚有争议,但其否定名流的勇气也足以让后学者景仰。且以当时胡适的立场看,此话也是言之成理,无懈可击。

       批评是智者的行业,也是勇敢者的行为,更是有道德者手中之利器。譬如孔子对善恶的批评,让人们从浑然杂陈的事物中“择其善者而从之”。犀利的批评往往影响深远。因此,批评美术的人,若有情感之偏见,若无直言之勇气,便没有批评家的资格。


(文章来源:《文艺报》2012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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