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坚: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获硕士学位。现为广州美术学院副教授,广东省评论家协会会员。专事素描教学,兼授设计史,长期从事艺术创作和批评写作,并任多家专业和大众艺术媒体专栏作者。
观点〡褪去狗皮,还剩艺术吗?
今日美术馆举办过一场当代文人艺术展,据称颇有声色,有声有色源自展览里的两个关键词:一主角是“作家”,二是作为主题写在展题中的“文人艺术”。其实,如果大家愿意接受意欲偷换的“作家=文人”这对概念,再细心审思一番,又颇觉蹊跷:“作家”“文人”这对词,确实都有古味儿,但对应着的古味儿词语应该是“画”“书画”才对,而不是《汉语外来词词典》考证来自日本的、包含西方词义的“艺术”。为什么不写“文人画”“文人书画”,待看过展览部分图录,才恍然大悟,原来主角们大有野心:他们除了玩弄书法、花草、山水,还画起油画、玩开抽象、Hi着多媒体……
北岛 《此刻021》
现在跨界找乐子的事儿多了去了,玩出大把银子的也大有人在,不单是作家,企业家、导演、演员、主持人……一波波的,如马云、冯小刚、倪萍、赵忠祥……名单排不完。且说作家吧,为这场展览题名的莫言,其书法早成名成家真金白银了;贾平凹、冯骥才的书画也扬名一字一画不好求了。我身边就见识过身为作家刚得全国文学奖,一转身就能当省级画院院长,自命“新文人画”并大卖作品。
西川 《山巅·001》
跨就跨、玩就玩呗,这都是他们的权能、全能,虽不关我事,但扯上“文人艺术”干个啥嘛?闲暇写写书法、草草逸笔怡情养性天经地义,真以为那么轻巧就成“艺术”了?那般轻巧便能“在新领域中大放异彩,不仅能吟诗作对,书画也不在话下”了?
冯唐《观花止》
要说起来,现在连谁是“文人”都不好说清楚了。以参展名单为例,如果说像北岛那样靠油印本、手抄页传阅,诉说情怀而起家扬名的作家是文人,那么像冯唐这样靠精心包装、网络传播争当“男神”,据说师奶粉丝无数的作家也是文人?至于“文人”的内涵乃至由此带出来的艺术品质,那就更是无处可查了。
车前子 《鸡冠花》
这就像北岛们当年高蹈吟唱“朦胧诗”能使一个时代热血沸腾,现在要找诗的踪影不容易了,还要在“朦胧”里找更是难上加难。而要把宋元文人黄金时代的“厌世”“逃逸”的心态及其“士气”“志节”“自娱”的意识和情操复兴出来,复制一个“士”又谈何容易,更别说“文人阶层”。问题还在于,现人要搞掂艺术,以特长立世,以攻破具体一题、一端、一问为方法,早不需要“六艺皆通”验身示人了。
徐皓峰 《后台》
也许,他们嘴里的“文人艺术”,就像刚刚又在电视里撤掉的“医药广告演员”嘴里的“传统神药”,神药包治百病,“文人艺术”亦无所不能、无所不是,工写精描或逸笔草草,都能安顿灵魂、普慰众生。神药的存在因为有不明真相的从众,神化艺术的存在是因为故弄玄虚很能忽悠的“文人”。
打倒“假神医”,要靠医学科学、医药科学;同理,艺术是不是真材实料,需要严肃的专业研究和学术考究,那种号称寥寥几笔就能笼统地把天人给合一起来的花招,只是糊弄大众的伎俩。现在能把书法端端正正、工工整整写好的人不少,装神弄鬼能胡行乱草的人更多,但是否“书法艺术”了,那得放到学术史里去具体地排查比对才能定义。
艺术自从转为真诚面对具体的专业、人生、社会问题之后,它不应该再是浑沌的“狗皮膏药”。换言之,就算“文人”是狗皮,“书画”是膏药,现在何止“文人”呢,什么行业的人都可以是“狗皮”!如前文所述,不同行业的人以艺术的名义套利的大有人在,当代艺术尤甚,所以关键得看“膏药”的成色——经得起显微镜下的真实成分揭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计,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自己是自己最好的“药”。■
(责编:李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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