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的时代”真的结束了吗?

陈孝信  来源:雅昌艺术网 发表时间:2017-01-11

摘要:一个令我所崇敬的人物——赵无极走了,享年九十有三,算得上是高寿了。可他刚走,便有人急急忙忙地站出来说:“赵无极的时代”结束了!进而又说:我们从此要告别“现代性”!不禁要问:果真是如此吗?或者可以这样问:当下中国的艺术现状果真有这么乐观吗?我敢肯定地回答:不是的。

“赵无极的时代”真的结束了吗?

陈孝信


  一个令我所崇敬的人物——赵无极走了,享年九十有三,算得上是高寿了。可他刚走,便有人急急忙忙地站出来说:“赵无极的时代”结束了!进而又说:我们从此要告别“现代性”!不禁要问:果真是如此吗?或者可以这样问:当下中国的艺术现状果真有这么乐观吗?我敢肯定地回答:不是的。

  纵观我们的百年艺术史,虽也说得上是人才辈出、群星璀灿,但如赵无极这等水准、具有了国际影响力的“中国个案”,在这一百年中真还举不出多少个,就连他在“国立艺专”的恩师、享有了“中国现代艺术之父”尊称的林风眠,也无法与之比肩——起码在国际上是这么认为的,更何况他人哉!理由其实很简单:林风眠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从法国回来以后,他所主张和秉持的是“中西融合”的思路。这其实是一个折衷性的思路,所能做的是在中、西艺术之间做一项“嫁接”工程。这在当时是必须的,也是开了风气之先的,就因为他所要“嫁接”的是欧洲新发展起来的现代主义(主要是抽象主义与表现主义),故而比徐悲鸿走得更远,也显得更有现代意义。但站在今天的角度来审视,其成就终究脱不了“不中不西”、“非驴非马”之嫌,所表现的是一种既不成熟也不彻底的中国早期“现代性”,故其在国际上的反响相当有限。而赵无极就不同了。他在建国前出去以后,虽也经历了一段迷茫期,左冲右突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但他不久就悟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不管世界潮流怎么变——今天抽象主义,明天抽象表现主义,我的立足点就一个——东方伟大的写意传统,并要做到坚持不动摇。于是,他用上了自己的“童子功”,又不断地加强它,并进一步转换、改造它。在此基础上再去创造性地疏理、吸纳现代主义营养,为己所用。经过了一番“双重性转换、取舍、平衡”以后,再出来的面貌果然是焕然一新了,于是他被戴上了“东方抒情抽象艺术代表”的桂冠,并逐渐地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他的作品被频频介绍到了国内,大美术馆还举办了他的个展。不仅如此,他个人还重返母校——时称浙江美院,登上“研究班”的讲坛,亲执教鞭,培养后进。如今享誉画坛的实力派人物,如尚扬、许江等,都曾受惠于他。可以说,他在国内刮起了“赵无极旋风”,甚而影响至今未衰。一句话:赵无极所代表的正是进入成熟期的、高水准的、受到世界公认的中国现代主义艺术。

  真要说告别的,应是“林风眠的时代”(还有“徐悲鸿的时代”等等),而不应该也不可能是“赵无极的时代”!

  这里还牵涉到了另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如何看待中国的当代性?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有人把它仅仅理解为是“中国的后现代或后后现代”的问题,甚而至于还有人把陈旧不堪的“中国画”、到处泛滥的“新文人画”也说成是中国的“当代性”或“当代艺术”,这两个极端的说法都不能准确地表达时下中国的当代性。时下中国的当代性的背后其实是两个问题(或曰两个进程、两大建构):一是现代主义问题——进一步建构成熟的、高水准的、让世界刮目相看(如赵无极似的)的中国现代主义艺术;另一个是后现代、后后现代问题——继续建构有上、下文联系的、受到普遍承认的中国新观念、多媒体艺术。由此可见,“现代性与后现代性”实质上是一个相互平行又重叠、交叉的双重性问题,用一个老百姓的通俗说法叫“怀的是‘双胞胎’”。再往深里去说,这也是现今中国的社会和经济状态所决定了的。在我们的脚下,已积淀下了异常丰厚的现代性土壤(相比之下,后现代性的土壤就要薄得多)。若不去充分地利用它,岂非可惜?由此看来,中国的“现代性”又怎么绕得过去?!

  正是这种特殊局面才是我们必须去面对的课题。至于那些陈旧不堪的东西,根本就不应该由我们去关注,让它们自生自灭去吧!

  既是如此,赵无极就仍然是我们要去认真学习的榜样和标杆。他的成功经验正在启发着后进们。他又怎么可能过时了呢?!不仅不过时,他还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标志当今的中国“现代性”正在日漸地变得成熟起来。我还想说:一个赵无极真是太少了,还应该有更多的“赵无极式”的“中国个案”(如尚扬、王怀庆、苏笑柏、张方白等)被树立起来,并被推广到世界上去!

  可以庆幸的是:这个时刻正在到来。

  告慰故人最好的做法是继承他的事业。

  让我们再一次向这位逝去的艺术家表示由衷的敬意!

  2013-5-18,写于南京-草履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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