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璜生专访:藏品是美术馆的立身之本

段子迎  来源:艺讯网 发表时间:2017-01-10

摘要:记:王馆长您好,关于《中央美术学院馆藏国立北平艺专精品陈列(西画部分)》这个展览的筹备工作,您在2009年年底的采访中就曾谈到这一批国立北平艺专作品的发现,并着重谈到要对这部分作品进行集中整理和研究,具体来说,这部分作品是怎样被发现并确定进行整理的?

王璜生专访:藏品是美术馆的立身之本

艺讯网记者:段子迎


王璜生专访:藏品是美术馆的立身之本

 

采访时间:2012年12月10日星期一下午四点半 

采访地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办公室 

采访对象:王璜生(以下简称“王”) 

采访记者:段子迎(以下简称“记”)


记:王馆长您好,关于《中央美术学院馆藏国立北平艺专精品陈列(西画部分)》这个展览的筹备工作,您在2009年年底的采访中就曾谈到这一批国立北平艺专作品的发现,并着重谈到要对这部分作品进行集中整理和研究,具体来说,这部分作品是怎样被发现并确定进行整理的?

王:其实,准确来说,不能说是“发现”,因为北平艺专的作品一直就存在这里,当然有一些作品不是特别清楚,或被忽视了等等。但我2009年来北京后不久,曾写过一篇文章谈到藏品的利用问题,可以说我来到央美之后第一篇写的文章就是有关藏品利用及研究的问题,是否那篇文章我提到北平艺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觉得到了中央美院,北平艺专是一段非常重要的历史,虽然我们的藏品序列性很不够,缺环很多,但藏品还算是不少的,那么,这些藏品应该如何更好地被公之于世、被研究、被好好整理、保护和展示,为学界和社会公众服务,这是我一直想去做的事。

记:为什么今年这时才正式把这个成果拿出来?

王:老美术馆的藏品是从2009年底到2010年的年中才真正地全部移到新库房,在移库的过程中,我们也在不断做一些数据化、整理等工作,我自己也乐于参与,这样的工作一直没断。如果按照西方美术馆的做法,两三年做成这样一个展览已经算是很快的事了。这次北平艺专的展览,我们真正着手到展出,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记:美术馆藏品陈列展自2008年起就陆续展开,例如2009年馆藏国画之“历代名画记”展览,中央美院素描60年大展,这一次的藏品展览自身有着怎样的特点?

王:首先,这次的展览是针对一段比较具体,而且是比较复杂、与美院相关的历史来展开的。围绕中央美术学院前身的历史,对一些复杂而模糊的历史线索,通过查证资料,也通过文献、实物的呈现,进行相关的梳理,包括它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些问题如何通过藏品等来展示、做初步的整理工作,这是我们做这次展览重要的出发点。通过这方面的梳理,我们也对作品的保护、修复、研究等进行了部分工作。

记:如同您所说,这涉及到校史研究的问题。我们知道中央美院这些历届毕业生和教师对于整个中国的近现代美术史梳理是有着近乎主导性作用的,美院美术馆的收藏历来即坚持以美院历届毕业生和美院老先生的收藏为主,形成了一条比较特殊的美术史线索。此次的北平艺专展览显现出美术馆对此的重视,关于校史研究的工作,本次展览的意义何在?

王:这次展览主要针对1918年到1949年左右的历史阶段,并且相对集中在西画。我想,主要的意义是:第一,从中国现代美术教育来讲,北平艺专是现代美术教育的重要机构,西画本来就是一个外来画种,它的引入,并在现代的美术教育里形成的重要作用,成为了现代美术教育的一种主要方式,这与中国传统的绘画教学方式相比较,有新的、不同的内容和意义。这一点可以引发我们对现代的美术教育史更多的研究和思考,因为美术教育史中有引自日本的方式、法国的方式、德国的方式等,这些方式在中国落地之后它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与中国本土的教育方式的关系是怎样,这些都可以作为研究的切入点。第二,我们讨论的是北平艺专本身的历史,就是说从北京美术学校到后来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等等很多次的变更、转换和学科的扩充的历史,包括学校名字的变更和管理主体的变更等,还包括在日本侵占时期特殊的历史情境下,部分留在北京的北平艺专的生存和工作方式是怎样,这一系列的问题值得我们去深入研究。第三,这次用藏品的方式来做展览。一个美术馆最重要的一点,立身之本就是藏品。虽然我们有一些不错的藏品,但我们发现这些藏品远远不足以去反映北平艺专发展的历史。由于历史种种原因,包括保存条件不好,藏品的缺环非常之多,因此我们也想通过这次展览引起大家重视,通过更多的支持完善这段历史的呈现。现在非常有意思的是,我们才展出一周多,很多家属已经找上我们,并提供了一些线索,可见,大家很重视,我们也在进一步探讨收藏问题等。

记:这次北平艺专西画展览最终并没有展出新发现的艾中信作品,据说是保存状态不是很好,需要进一步修复商讨,这两幅作品什么时候可能展出?

王:其实修复是一个慢慢来的过程,不能着急,急不来的。我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将30多幅画以这样的状态拿出来已经是太了不起的事了,这里面涉及很多技术性的问题。确实艾中信另外两件很有代表性的作品暂时不能展,还在修复过程中,一件是因为剥落得比较厉害,另一件作品是有文革期间受破坏的痕迹,我们现在还在探讨是否修复这样的痕迹,还是保存历史印记。

记:这一次展览是北平艺专展览的西画部分,应该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展览,关于国画、版画、雕塑等不同门类。美术馆在这方面的筹备工作目前怎么样了?

王:我想半年以后我们会展出国画等其他门类,同时,也将有针对性的相关研究。

记:以这次展览来说,美术馆典藏部做了很多工作,而美术馆自己策划的主题展,例如“超有机”这样的CAFAM双年展,则以学术部门策划为主。请问美术馆各部门之间的合作是怎样达成的?

王:其实自然而然就达成了,央美美术馆的团队都还比较年轻,有一个好的项目时,大家针对有意义的工作去努力,事情自然就会完成得好。这个协调并不太成问题,我自己也会主导介入这些工作。我们强调分工合作,典藏部主要进行与藏品相关的研究及其他的工作,而学术部主要是策划性的专题展览等。

记:潘公凯院长和建筑师矶崎新在美术馆筹备建造之初的谈话时就讲到,美术馆自身的定位问题。开始打算将美术馆展览空间分为3000平方米的固定陈列区域,以及活动的、当下的、交流展览区域,以保持校内美术馆自身的传统和现代新美术馆的要求。但我们发现,新美术馆建立之初至目前并没有固定陈列的空间,但美术馆现在的规划是,将来会划出部分空间以供藏品陈列之用。这样的发展转换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校内美术馆自身的定位是怎样的?

王:对,比较理想的做法是像潘院长一开始就定位的固定陈列空间,才能够比较系统地将我们的藏品展开研究,真正呈现给社会公众和学校的教学。其实一个学院为什么要有一个美术馆,与自身教学相配套是非常重要的。虽然我们现在还没做到像潘院长所理想的那样,我们会去努力。潘院长说的这个目标是一个理想的状态,但为什么在实际操作中离这一要求比较远呢?确实我们的展览空间很有限,而展览项目及需求又非常多。现在我们真正的展览空间不会超过4000-5000平米,而且现在配合教学的任务很重。我们配合教学的展览非常多,像“千里之行”等,以及院系大展、学院提名展、学院大师级艺术家研究性展览等。同时,现在我们的美术馆希望更多面向社会,面向国际。在这方面,我们也应该作出努力,所要做出的展览策划等也要占非常大的空间。我们这次拿出了四楼做一个长期陈列的空间,其实才占400来平方米,是非常小的,我们今后会再发展,但也要在空间的利用上协调好。

记:美术馆辅助校内教学为主的展览、对外交流展览、以及美术馆自主筹划的主题展览,这三者之间您希望达到一个怎样的平衡?

王:在我没来之前,学校已有一个比例上的规定,或是说计划和安排,当时大概强调的是,教学占三分之一,国际交流占三分之一,还有另外三分之一就是这种研究性的、老教授的、配合收藏进行的展览等。目前,我们基本上按这样的比重来进行,但如果各院系配合教学特别重要的项目,我们也会突破一些比例。

记:美术馆展览需要做学术梳理和研究,如何与校内其它的研究部门进行合作,例如美院人文学院。另外,是否有与校外研究机构和学者建立联系?

王:这确实是我一直觉得央美美术馆之所以吸引我、并且有可能做好的一个很大方面,与校内校外专家一起来做事会很有帮助。央美本身就是一个人才济济,而且专业很强的、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的人才聚集的机构,在这里我们应该很好地与专家、相关研究人员,包括学生大家一起来工作。我们比较早地提出我们会对藏品和研究项目对外开放,尤其是对人文学院开放,尹吉男院长还有余丁、赵力、李军老师大家都非常重视。这次活动我们同样选择相关的专家,学术主持曹庆晖老师是专门研究近现代美术板块的。我希望我们的藏品和研究项目有研究生、博士生等的参与,比如我们的古画部分之前已有研究生、博士生参与个案研究。从大的结构上来讲,比如校外的学者专家方面,我们做波依斯展,请的是北大的朱青生老师和美院的易英老师一块来做。而“超有机”、未来展也邀请校外专家、策展人参与。我们希望我们是主动地建立一个能与校内、校外专家合作的平台。我觉得在中国的很多美术馆,很多专家做了很大的事情、很好的项目,往往只是借用美术馆的空间来做展览,往往美术馆方很被动,我希望我们美术馆要更主动一点,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探讨明年的CAFAM双年展,与校内校外相关专家一起。

记:那么是否会进一步有更大的平台将馆内藏品向广大的研究者、普通学生开放?

王:在数据化工作方面,我们对外公布的藏品还很有限,但我们内部的数据库会在安全的前提下对于普通研究者开放。我们也要考察他们研究的对象是什么,目的是怎样等等。也会有相关的管理和规定,比如学生需要提出申请,我们会进行支持和开放。不过要平衡好一个矛盾的关系,一方面不能保守要开放,另一方面要安全。

记:今年李叔同作品在美术馆的发现是一个热点,您也在这方面做了研究。据说明年3月份美术馆将举行李叔同展览,可以说这也是与美术馆藏品相关的展览,这方面筹备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比如与东京联系借李叔同作品的情况?

王:这个工作有前期的研究和相关的修复、检验工作做基础,我们会在这个展览中呈现从发现、研究、背景资料整理到检验报告、修复的过程等等。这其实超越了简单的展品研究的角度,更是一个整体做法。我们也与东京艺大谈好了,借李叔同《自画像》回来,而且我们也向东京艺大发出邀请和请求,希望他们能够提供一些学者的研究资料给我们,共同将这个展览做得立体一点,目前进展比较顺利。当然,我们也深感我们自身学术能力的有限,也在请有关专家进行一些工作。

其实我们最近还在做另一个藏品的展览,就是大概明年1月中旬开始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青春万岁——中央美院美术馆‘新中国美术的青年时代’藏品专题展”,这个展览会很有意思,拿出来一定也很受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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