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造梦 墨彩流芳 ——论姚思敏花鸟画创作的艺术特色

李开能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6-07-18

       艺术的产生是人类审美情趣和视觉追求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的视觉选择和艺术创造。它体现了人类在自我认识和自我发展的过程中观照自然、审视自然的一种生命情怀。姚思敏是活跃在中国当代花鸟画坛的知名画家,她的作品极具时代特色和个人气质,其视觉选择和文化追求,在一种斑斓的气息中传导出一种饱满的精神力量。透过那些繁花野卉、密林深涧,你分明感受到一种具有个人豪迈的视觉个性和独具生命情感的山野之气的弥漫。那些充满着时代激情的花鸟形象,涌动着一种鲜活生动的笔触,伴和着一种时代艺术铿锵的声音。

       姚思敏创作于1988年的作品《清音》,在“中华杯”中国画大奖赛上一举夺得金奖,给当时的中国画界吹来一缕清风。其作品的构思立意,既追求工笔画细致清雅的笔法,也注意构图的开合关系,特别是在把控色调和烘托艺术氛围上,于清晰与朦胧之中,现实与幻化之中,宁静与温馨之中,营造出一种来自自然的诗意,同时也暗示着画家内心深处对和谐的自然美的神交与赞赏。画面中那只立于竹枝上的小鸟,成了画面的灵魂,成了这艺术竹园里的视觉中心,成了画家点题立意的视觉期待,那是画家敏锐的视觉收获,也是画家智慧的艺术追求。在其后的一系列作品创作中,画家一如既往地伴随着时代的脚步,遵从着内心的声音,不断地以超越的眼光,对工笔花鸟画的技法探索和美学走向进行着独具个性的思考和尝试。她既没有在《清音》的艺术成就上高枕无忧,也没有被现代派的艺术观念所迷失。她孜孜不倦所追求的,是花鸟画在时代发展中的当代性和艺术性,思考的是工笔画在时代风景中的个性追求和自我蜕变。也因此,姚思敏不断在花鸟画的技法上进行探索,也在表达的内容上进行开拓。从而收获了一步一个脚印的视觉惊喜,开拓出了一个又一个属于她的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世界,营造了她的具有独特时代气息的繁花盛景,谱写了她的具有创新意识和极强个性的花鸟画艺术的新篇章。

       在姚思敏的作品创作构图中,我们已然看不到那种古代文人画的诗意与孤寂、野逸与荒寒。那种简约的折枝架构和空旷的画面营造,早已不是姚思敏的艺术追求,她看到的是这个时代充满活力的生活,感受到的是这个时代日新月异的变化。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中,一种革故鼎新的欲望推动着她去审视历史,审视当代,并对工笔画的创新提出思考,这种思考既有技法的也有审美的,既有本体语言的也有文化视觉的多向综合。其视角选择的独特性在一种具有时代文化意义的书写中漫溢开来,成为一个具有新的审美驱动力的突破,一个负载着画家内心深处的情感归属的饱满的世界就这样以崭新的创造、生动的建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姚思敏的工笔花鸟画创作满密而抒情、细致而生动,渗透着一种自然的气息,跳动着一种时代的节奏,涌动着一种内心的情怀。那是一个有责任心的艺术家面对时代大潮所作的充满个性精神的创造,是一种具有文化本体意义的探索,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视觉模式,让我们看到了工笔花鸟画新的艺术表现,看到了那种具有创新的选择的可能性的特色和面貌。这当然也为其作品的个人性和时代性注入了活力,开启了创新和生长的价值意义。

       在中国传统的工笔花鸟画中,无论是折枝花鸟画还是全景式花鸟画,都特别强调线对形的规定、线对形的约束、线对形的构建,换言之,就是形必须要依附线才能存在,形必须要依附线才能成立,形必须要依附线才能出彩。在技法的追求上,那种分染晕染的方法都有严格的规定,每一步的推进都在按部就班中获得实效,那种三矾九染的技法特色和技法追求,为画家们创造出优秀的作品提供了技法的支持和程序的保证。但我们也从中看到了这种技法的局限性,看到了这种技法在新的艺术创作表达中的问题。姚思敏深知问题的所在,同时求变创新的内在趋动力又无比的强烈,这就迫使她要在技法上革新,布局上求变,构思立意上求奇,使自己的作品既有时代的审美韵味,又有个体独特的秉性追求,同时又不失传统和时代的文化精神,在本体的创作自觉中探索出一条合乎性情与时代审美的艺术之路。如果说姚思敏在《清音》一画的创作中所采用的还是基本的传统技法的话,那么到 1996 年的《山涧》等系列作品时,传统技法已被一种新的创作意识所取代,作品的创作开始打破传统工笔画对形的束约,那些花卉杂树以及禽鸟的形状边界不再以清晰的塑造为目的,同时写意画的笔法和意趣开始融入其中。这一变化的直接结果,使传统工笔画那种一旦把握不好就显得板结和僵死的画面状态一下子就获得了新生,一下子就呈现出一种超于象外的机杼与意趣。这是一条有意思的工笔画求新之路,让我们在这种新的可能性中看到了希望,体会到了一种新的审美品格的生成,体会到了石涛“笔墨当随时代”的那种艺术愿景的实现。在这里,姚思敏找到了她的花鸟画创作的新思想、新技法、新路径。一扇新的艺术大门向她敞开,她在其窗明几净的画室里充满激情地构建着她的新花鸟画的世界。她的生活体验、视觉眼光,对山川河谷、夏茂秋凉、春暖冬寂的感受与关注,都在其一往情深的画面创作中获得了生生不息的视觉品格,那种独具视觉张力的艺术建树使画面不同于以往,不同于他人,不同于那种千篇一律的模式化的作品,由此而让我们过目不忘。

       姚思敏用熟宣纸创作工笔画,但却淡化了传统工笔画的技法套路和题材内容。她用写意的笔法去谋篇布局,线形互动,积破相行,交织杂陈,在反复的笔法、墨法、色晕水迹的冲撞与叠加、破残与收拾中,获得了画面丰富性的层次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她的大多数作品并不是纯碎的花鸟画,更多的是呈现了山水画的特质,或者说这是一种更广阔意义上的花鸟画,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在其作品中获得了一种新的启示,作品才彰显了一种新的价值。同时这些作品完整地释放出时代的气息和激荡着华美的神韵。她的《秋天的况味》《早春》《红叶谷》《山水之间》《苍茫天地间》等作品,均是典型的山水与花鸟相结合的作品,这些作品构图饱满,层次丰富,墨色杂陈,笔法生动,色调统一,乱中求序,花香鸟语,幽谷传音,大自然鲜活的气息萦绕其间,作品气息充盈,其笔墨语言和自然的况味真实而艺术地穿插其间,诗意盎然地激活着我们的审美眼光,冲击着我们的视觉神经。那种满纸间的自然气息和艺术氛围激荡着生命醉人的交响。近年来,姚思敏倾情创作了《花间信步》《早春时节》《夏威夷之花》《枝叶可倚》《花间》等作品,把自己多年实践和积累的技法经验和构图经验加以更加精到的梳理和打造,作品更具艺术的视觉张力和文化品性,充分显示了姚思敏在新工笔花鸟画领域所作的探索与尝试,充分显示了画家敢破敢立的自信与自觉。特别是她的巨幅作品《花间信步》,可谓近几年来的倾情之作、倾力之作,画家以高 193 厘米,宽 504 厘米的巨大尺幅,描绘了满园春色、梨花齐放、孔雀群欢的壮丽景色。作品满密而不失空灵,精致而充满活力,隐约穿插于白色花海间的几只孔雀,悠然自得,尽情地享受着阳春三月的气息,花树如雪、花树如海,绝美的景致,有一种亦真亦幻的世外桃源的感觉,画家心情怡悦地构建着她理想的视觉家园和精神家园。事实上,此画是一幅托物言志、借景抒情的作品,信步花间的孔雀何尝不是画家人格的暗示和印证,何尝不是一切景语皆情语的借喻和抒怀。另一方面,画家极尽笔墨的铺张和宣染,驾驭景物结构的能力与魄力也一览无余地尽显其中,正因为如此,我们对画家及其作品的创作满怀敬意。因为,这样的技法追求和构图方式没有传统的技法参照,也没有现成的蓝本可以借鉴。一切都来源于画家的探索,来源于画家生命本体对艺术创造的不息的追求。

       近期,姚思敏的创作激情有如火山般喷发,作品的创作深深扎根祖国大地,通过饱含深情的笔墨,通过饱满的构图和独具魅力的视觉塑造,把内心的感受与现实的景象同构契合,把笔法的意趣与精神的张扬维系于创作的技法语言与审美的探索营造之中,这种以人的个体生命对接自然生命的具有时代性和精神性的创作升华,恰恰证明了一个有生命原发性冲动和视觉审美创造力追求的艺术家,决不会执著于一枝半叶的收获而固步自封,决不会因已有的成就而不再越雷池一步。相反,对一个有追求有自信有创新驱动力的艺术家而言,其追求与享受的就是创造的过程,就是把视觉想象和视觉渴望变成视觉现实的过程,就是以新的技法图式的构建来推动新的时代审美命题的最具视觉活力和精神活力的价值显现。在《砖砖年年旧,花开时时新》《陕北榆林麻黄梁印象》《窈窕繁花自成林》《锦江秋色》《西班牙托雷多印象》等作品中,充分展示了她此期的思考和追求,展示了她对形式语言的把握和笔墨精神的向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守望和追求,充满着创作激情与文化期许的视觉推动。其作品的艺术情怀和视觉张力,充满自然的气息又深具时代的精神,同时,对画面的营造在精心的墨彩组织和构图的认真打磨中,获得了视觉与文化的精神超越。这,给予我们思考,也给予我们感动。

       艺术的创造需要艺术家持之以恒的坚持、长期不懈的努力,技法之外,还需要思想的跟进,既要有对传统文化的虔诚之心,同时还要有对传统文化的思辨之力,尊重传统是一种文化认同,但传统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模式,如果只会躺在传统的温床上不思进取,拾人牙慧,那肯定是一个从艺者的悲哀,一个时代艺术群体的悲哀。好在历史不可阻挡,那些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艺术家,那些充满创新意识的艺术家,总会以一种辛勤的劳动和充满智慧的建构开辟出一片又一片艺术的蓝天,那一个又一个的艺术创新求变的可能性也尽显其中。姚思敏的充满时代特色和艺术个性的工笔花鸟画作品创作的成功,就是一个极具说服力的案例,就是一个通达无限可能性的窗口,就是一个有思想的当代画家所作的价值独特的来自于视觉创造的可行性报告。它充满着内力,生动而诗意、独特而鲜活地刺激着我们的视觉神经。让我们有能力,有机会,有信心去把握当代,开创未来。就艺术创造的本质来看,开拓与创新都是我们绕不开的话题,那么,对任何一个有思想的艺术家而言,创新不仅是我们现在所要面临的课题,同时也是我们将来所要面临的课题。只有把艺术创作的视野提高到一个文化传承和求变创新的高度,我们的艺术努力才有时代和历史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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