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的失败?艺术的失败!——UCCA 即将被转卖 尤伦斯退出中国

陈明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6-11-08

摘要:位于北京 798 艺术区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 UCCA ) 近日通过其公关公司发表声明, 其创始人盖伊•尤伦斯 ( Guy Ullens ) 男爵即将把尤伦斯当代艺术公司转卖。 关于转让的消息, 其实不是一个新闻。 早在 2010 年, 就有消息称 UCCA的创始人尤伦斯正在寻找买家,之所以想把艺术中心转让出去,公开的原因有三: 一是尤伦斯本人年事已高,没有精力投入到经营事业中; 二 是其后人对收藏没有兴趣,后继无人; 三是原本设想的整体出售藏品的愿望因为价格原因,无法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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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伦斯艺术中心内景 

位于北京 798 艺术区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UCCA )近日通过其公关公司发表声明,其创始人盖伊·尤伦斯( Guy Ullens )男爵即将把尤伦斯当代艺术公司转卖。关于转让的消息,其实不是一个新闻。早在 2010 年,就有消息称 UCCA的创始人尤伦斯正在寻找买家,之所以想把艺术中心转让出去,公开的原因有三:一是尤伦斯本人年事已高,没有精力投入到经营事业中;二是其后人对收藏没有兴趣,后继无人;三是原本设想的整体出售藏品的愿望因为价格原因,无法达成。从 2007 年 6 月在 798 创立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到今年 6 月,尤伦斯在中国整整存在了 9 年。在这 9 年间,尤伦斯举办了 100 余次当代艺术展,从第一任馆长费大为策划的“85 新潮”展,到今年 6 月开幕的“劳森伯格”展,质量都很高。这些展览使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在中国大陆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今,这样一个颇具影响力的艺术中心要正式被转卖,自然引起业界强烈关注。

尤伦斯:是艺术赞助,还是商业运作?

尤伦斯早年是中国传统书画的收藏者。他最早接触中国当代艺术是在 1991 年。这一年,他通过香港的张颂仁开始购买中国当代艺术家刘炜、方力钧等人的作品。1993 年,中国当代艺术被奥利瓦和栗宪庭推送到威尼斯双年展,参展艺术家王广义、张培力等人开始受到艺术市场的关注,尤伦斯也开始收藏他们的作品。或许是希望与中国当代艺术更加紧密地联系,尤伦斯资助了 2003 年和 2005 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馆。这一时期可看作尤伦斯和中国当代艺术的蜜月期。然而,也有人指出,这绝非一个艺术发烧友的行为,而是一个精明的商业行为,因为他可藉此廉价收购大量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2005 年,尤伦斯决定在北京的 798 艺术区建立一个艺术仓库,用于放置艺术作品,但很快这个方案被改造为做一个当代艺术馆,费大为担任第一任馆长,后离职。据艺评人郭赟分析,费大为实际是被解雇的,其原因是,尤伦斯不想让一个纯粹的策展人或者批评家掌握尤伦斯的前途,于是他选择了具有商业头脑的策展人杰罗姆·桑斯。而费大为唯一的贡献,似乎就是把尤伦斯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品做成了一个 “85 新潮展”。但如果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尤伦斯是成功的。他 1991 年在张颂仁的大车房里挑选出的当代艺术家作品,如方力钧的画作,价格也就在100港元左右,现在不少都以超过千万的价格卖出去了。当年 62 万美元拍得的吴彬 《十八应真图卷》、50.85 万美元拍得的曾巩《局事多暇帖》也分别在 2009 年的保利春、秋拍卖会上以 1.69亿和 1.0864 亿元的天价成交。2013 年,尤伦斯售出曾梵志的《面具系列》,价格高达 2000 万美元,而当年的收购价是 1 万多美元。可以想见,对于现在这个待价而沽的尤伦斯艺术中心,他也不会轻易以一个便宜的价格兜售出去的。

有人认为,尤伦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在中国建立一个长久的当代艺术馆。从公开的信息可以看出,自 2008 年尤伦斯提供了 8600 万的资金之后,就逐年递减,到 2013 年,提供的资金只有 2100 万元了。UCCA 的实体是北京安特维奥文化交流资讯有限公司,这是尤伦斯基金会注资创建的,这才是它的运营公司。UCCA 并没有自己的馆藏作品,而尤伦斯的藏品与这个艺术中心也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就是一个租赁的展览馆而已,尤伦斯基金会对它并没有多少支持。如果根据 UCCA 公布的 2015 年运营成本 4092 万来算的话,那么他们自己所要筹措的资金大约占全部成本的一多半,而尤伦斯本人所提供的资金仅有 25%,约1023 万元。2010 年,民生美术馆试图全盘接手UCCA,但因为希望同时收购一部分尤伦斯的藏品,在价格上始终无法谈妥,最后不了了之。而在此前后,从 2009 年春拍到 2012 年的秋拍,尤伦斯夫妇在中国大陆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上陆续拍出自己的藏品,金额高达 6 亿多元。这也让有些人怀疑:尤伦斯所创立的 UCCA 不过是其为扩大中国市场而做的幌子,其实际目的在于卖掉自己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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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伦斯易主之前的最后一个展览《劳森伯格在中国》

UCCA 被卖:业内声音褒贬不一

对于尤伦斯的撤离,很多业界人士并不愿多谈,民生美术馆现任馆长周旭君和尤伦斯前任首席策展人郭晓彦均表示此事比较敏感,不好发表个人意见;批评家、策展人栗宪庭则对此不愿发表意见。有研究者指出,尤伦斯退出中国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对中国当代艺术丧失了信心。银川当代美术馆艺术总监谢素贞表示,尤伦斯艺术中心已经为中国当代艺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它的告别意味着中国美术馆专业的难为以及文化政策的落后。评论家朱其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前途渺茫是压垮尤伦斯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完全失去信心之前,先乘着 “过山车” 还未垫底之前卖个好价钱,是一个投资人最优化的选择。这确实道出了目前中国当代艺术所面临的困境。有评论者认为,这些艺术价值并不高的作品被人为推高, 尤伦斯和希克难逃其咎,尤伦斯所购买的很多当代艺术品,并没有其炒作的价值那么高,而很多跟风者为了能够获得市场的认可,大量抄袭那些被尤伦斯和希克捧红的当代艺术家。在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和近年出台的 《反洗钱法》 的双重打击下,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急速地衰落,当年市场 “热宠” 的一些当代艺术作品也几乎成了垃圾。当代艺术家张羽认为,尤伦斯在中国的几年中,与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并无深入的联系,他所关注的所谓的中国当代艺术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当代艺术。从他们选择的艺术家及作品明显看出,他们不是单纯为了推动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而有着商业化的动机,从其大量抛售当年低廉价格收购的艺术品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因此,尤伦斯除了给中国艺术界增添一些表面的热闹之外,并无实际价值。它的去与留,实际上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没有什么影响。首都师大教授宁强说得更直接:“尤伦斯统治中国当代艺术市场近 10 年,既赚了大笔中国收藏家的钱,又很霸道地把老牌西方人的观点强加给中国人,所以该走了。

尽管关于尤伦斯撤离中国的话题观点不一,但毋庸置疑的是,尤伦斯对近 10 年的中国当代艺术影响巨大。不过他本质上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让他去担当中国当代艺术保护人的角色,未免强人所难。从这个角度来说,尤伦斯的撤离,绝非证明其经营上的失败,真正失败的,应该是中国的当代艺术。

(张玉对本文亦有贡献)

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大事件回顾

2002年,费大为任尤伦斯基金会主任,并在北京创办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以下简称UCCA ) 。

2007年6月,UCCA 在798艺术区正式开设展厅。同年,UCCA 首展“‘85 新潮’——第一次中国当代艺术运动”开幕。

2008年7月,费大为辞去尤伦斯基金会主任和UCCA 馆长的职务。此后,尤伦斯基金会和UCCA 正式走上商业化道路。

2008—2011年,杰罗姆•桑斯出任UCCA 馆长。

2011年5月,薛梅担任 UCCA 首席执行官;12 月,田霏宇出任 UCCA 馆长。

2012年5月,UCCASTORE@DESIGN成立。

2012 年 10 月,UCCA 赞助理事会和学术委员会正式创立;11 月,UCCA 为庆祝成立五周年举办了首次尤伦斯庆典;同年引进“印度公路”大型展览。

2013年4月,举办了“杜尚与/或/在中国”展览;6月,谢德庆的个展“一年行为表演1980—1981”开幕。

2014年,UCCA举办“洛杉矶计划”展览。

2014—2015年,UCCA 所举办的两场慈善拍卖中分别为美术馆筹集到900万元及1086万元善款,成为运营美术馆成本的重要来源。

2015年6月,展览“威廉•肯特里奇:样板札记”在 UCCA 开幕;10月,“刁德谦回顾展”开幕。

2016年6月,举办大型展览“劳森伯格在中国”。

2016年6月30日,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官方确认出售信息。

盖伊•尤伦斯藏品拍场佳绩

2009 年春,尤伦斯将宋徽宗《写生珍禽图》送北京保利拍卖,最终以6171.2万元成交,被上海买家刘益谦收入囊中。随后陆续付拍的拍品还有不少油画,都取得了不错的拍卖结果,如陈逸飞的《踱步》( 4043.2 万元成交)、张晓刚的《血缘大家庭系列》( 1680万元成交 )和刘小东的《阳光普照》( 683.2 万元成交 )。

2010 年,尤伦斯所收藏的 12 件中国绘画作品现身保利拍场,其中夏昶手卷《湘江竹石图》成交价为 5936 万元。

2011年—2014 年,尤伦斯基金会委托香港苏富比上拍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共计195件,其中成交 191 件,累计成交总额达 8 亿港元。

2013 年,香港苏富比首个中国当代艺术过亿成交作品——曾梵志的《最后的晚餐》也同样来源于尤伦斯。

2016 年,尤伦斯的藏品《局事多暇帖》在嘉德 “大观”夜场中以 2.07 亿元成交,买家为王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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