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王南溟  来源:《中国美术报》第57期 发表时间:2017-08-10

摘要:王南溟: 上海独立策展人、艺术家,同时被称为中国当下艺术批评界最具批判力的批评家,从“前卫艺术”、“后前卫艺术”到“更前卫艺术”(Metavant-garde)的阐释者和推动者。 1990年代晚期参与香港艺术公社和中国的艺术家工作室的建设和管理并组织展览,在2007-2009年间,担任《美术焦点》、《艺术时代》杂志的总编,主导艺术批评的方向,带动了各种话题的争论。也担任过四川美术学院“艺术制度与法律”专业方向硕士研究生导师,为美术学院建立了新的学科方向,培养了新一代的批评家。

艺术首先要介入社会

相比较前十几年,现在反对艺术介入社会的人在专业界似乎少了不少,在前十年,总有艺术家和艺术批评家及其他学科的专家提出,艺术介入社会不是艺术家做的事,而应由政府官员或者搞社会政治科学的人去做。2000年以后,艺术介入社会已经作为一种新的艺术方式并扩大开来,从理论上讲,波德莱尔的艺术介入社会与艺术自主的理论在这样的批评中被回顾,如同波德莱尔所推崇的插图,敏锐的观察和主观表达成为了这种艺术介入社会的理论源头。

不过,当下介入社会的艺术又引来新的问题,哪些艺术在介入社会的时候有实际效用?这是一个以结果判断介入的艺术是不是有价值的一种方法,但事实上作为思想介入社会的艺术,我们很难从结果来看,介入社会的艺术可能会促使社会改变,也可能永远是个悬而未实现的艺术家的意念,我们面对这类作品只能依据介入的艺术在作品呈现方式上的自身逻辑去评价它,语境的针对性和视觉叙事的批判性都是在具体的作品分析中所强调的,我在《批评性艺术的兴起:中国问题情境与自由社会理论》一书中专门讨论这样的批评方法和策展方法。

其实一件事的影响力是慢慢形成的,我在《观念之后:艺术与批评》一书中曾把艺术所具有的舆论属性给提示出来,它是一种舆论参与而不是行政参与,从根本上是一种公民政治方式,尤其是在我们缺少这样的人群的时候,艺术家通过艺术创造了这样的前沿地带。当然,这个艺术是我称为的“更前卫艺术”,而不是审美的艺术。围绕着什么有用什么没用的争论,在2011年底北京“湘西调查”的展览中有过很好的交锋,那是关于中国农村问题的展览,当有人问主持论坛的于建嵘,他针对农村问题的言论能否改变目前的农村状况时,于建嵘明确回答,改变不了。但于建嵘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他的信念,虽然改变不了,但还是要去说,而当有的艺术批评家站在本体论立场,说这种艺术应该由社会学家去做的时候,在场的李银河反而说,她第一次参加艺术展,面对影像记录和图片的视觉,很受震撼,“这是我们搞社会科学的人做不到的”。2012年8月的“许村论坛”,是进一步介入社会的艺术话题,当时艺术家渠岩为保护古村落,用3年时间,从亲自在当地捡垃圾开始,使保存山村外貌,注入新的文化和生活的规划逐步实现。“许村论坛”在场的社会科学专家认为,他们都是研究型的,而不像艺术家是亲自介入型的,我提出艺术介入社会的可能性也是因为,一、艺术家可以用他做作品的方式来介入社会,使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很好地得到了实现;二、艺术家的直观能力使他能够对一个事情迅速作出反应。有一种陈旧的艺术理论:艺术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那次湘西调查的展览就有人再次提出这个观点,但艺术与社会是一种平行关系,而不是谁高谁低的比较,介入社会的艺术在谈论社会并与社会构成了一种互文的关系,它是对社会的一种态度,而所谓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是艺术的歧途,难道一场描绘地震的艺术,哪怕它用上各种最先进的制作方式,还能比真的地震来得厉害?所以,反对艺术要介入社会的观点都是来自其自身的艺术理论上的误区,理论背景是需要更新的,而原来的美学理论原本只是研究艺术的一个侧面而不是全部,或者是分析其最终呈现的结果而不是其思想动因,如果拿美学或者所谓的艺术本体论来作出艺术全部的判断或者作为创作上全部方法,那是颠倒了艺术发生的程序,从根本上搞的不是艺术,真像康德认为的那样,艺术是反思性判断力对规定性判断力的批判,而我们现在流行的有关康德的美学实际上对康德理论的理解全是错误的,就《判断力批判》宗旨,康德讲的不是美学而是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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