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报》在欧洲

殷铄  来源:中国美术报 发表时间:2017-06-21

2017年是国际艺术界最为忙碌的一年,惠特尼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明斯特雕塑展……“你方唱罢我登场”,虽说是各说各话,却个个热闹非凡、令人眼花缭乱。

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威尼斯双年展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艺术界人士的目光,带着对这一艺术盛事的关注,《中国美术报》记者在双年展开幕前夕登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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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术报》总编辑张晓凌、副总编辑陈明、域外美术版编辑殷铄和欧洲科学、艺术与人文学院副院长安特·格利博达、西班牙皇家艺术院博物馆收藏部主任梅塞德斯·冈萨雷斯、艺术家拉斐尔·卡诺加在西班牙皇家艺术院博物馆合影 焦峰/摄

即便文艺复兴已经过去了六七百年,19世纪起风起云涌的现代艺术运动和潮流也早已成为了历史,欧洲艺术,对于全球的艺术界以至经济、政治和文化仍有着巨大的辐射力。除了享誉世界的威尼斯双年展和卡塞尔文献展这样的艺术展览,欧洲各国还拥有无数藏品丰富的美术馆与博物馆、科学严谨的艺术院校和诸多艺术家聚集的艺术区。当然也许最为可贵的是街头无处不在的艺人和涂鸦作品:这正是从古希腊时期就埋下的人文精神的种子,历经2000年后仍在欧洲大陆尽情地绽放。

远在欧亚大陆另一端的中国,走了一条与西方不同的艺术道路。尽管中国的艺术不同于西方艺术,但正如《中国美术报》总编张晓凌所说的那样:“中国艺术在历史上曾经拥有的哲学观、宇宙观、审美观、艺术境界乃至笔墨体系仍是现代中国艺术的核心……东方大陆走出蒙昧的时代,是由于先秦人文理性光芒的照耀,从而也使中华文明成为人类唯一跨越五千多年历史而仍生机勃勃的活态文明。”这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源泉和基石。

“国际化”“网络化”和“人文化”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指路明灯,也是《中国美术报》秉持的理念。跟世界发生互动和沟通,是中国美术融入世界的必经之路。那么,当《中国美术报》与世界美术的发源地欧洲相遇之时,又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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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卡(左二)与《中国美术报》总编张晓凌(右一)在罗马的工作室内交谈 殷铄/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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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齐在向《中国美术报》总编张晓凌解释修复古画的过程

首站意大利:丝绸之路的两端,跨越千年的对话

“一带一路”的国策早已深入人心,丝绸之路的其中一端也当然不仅仅是意大利,但人类历史上可能最为辉煌和灿烂的两个国度:罗马和中国,最早的确是通过彪炳史册的丝绸之路连接在了一起。《中国美术报》记者选择意大利作为欧洲之行的首站,正是要把这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对话——东西方在文化上的交流与碰撞,在千年以后的21世纪作出自己的诠释和判断。

罗马美术学院绘画系主任朱塞佩·莫迪卡(Giuseppe Modica)是记者拜访的第一位欧洲艺术家。在西方世界,即便是传统意味浓厚的意大利,绘画日渐式微的趋势似乎都不可逆转。然而莫迪卡可谓当代艺术中的一位“独行者”。他无意参加当今各种新兴的艺术流派,并对当代艺术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他笔下的风景,把历史、当下和对未来的展望连接在一起,时间、光线和记忆是他绘画作品中的主要支点,它们通过镜面反射由原来的语境中离散出来,再以抽象的方式漂浮在作品之中。

批评家玛乌里奇奥·法琪奥路·德拉尔科(Maurizio Fagiolo dell' Arco)曾经评价说:“莫迪卡的绘画探索了光线的无限可能,就像斯托梅尔和维米尔一样,他用光点亮了黑暗。他的绘画结合了理性和情感,增强了客观和记忆之间的碰撞,显示了现实和幻想的交织。”

“我喜欢中国的绘画,这绝对是可以永世流传的艺术,”看到记者递给他的《中国美术报》,莫迪卡有些兴奋,“我有很多油画作品都是以罗马的风景为题材,我热爱我的家乡,而从这些中国画中,明显可以看出来中国艺术家对这片土地的坚守。”

同时,莫迪卡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艺术新闻》(the Art Newspaper),“现在即便在艺术的国度意大利,我们也几乎只能看到这种全球化的艺术报纸的意大利文版,你们的报纸,相信对中国艺术界来说非常重要。”

中国艺术对莫迪卡的影响,当然不仅仅是勾起这位画家对其故乡的眷恋。对他来说,在21世纪仍保持着对绘画的那份坚守,恰似中国画在不断探索本土现代性的过程中向前发展的图景。

谈到坚守,那么佛罗伦萨艺术研究院绘画院院长安德烈·格朗奇(Andrea Granchi)则给了《中国美术报》和中国艺术界全新的启示。这位世界上最古老的艺术学院绘画院的掌门人,不仅仅以各种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象征主义绘画,感染着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朋友,更以其专业精湛的绘画修复技术,给我们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数年如一日的埋头劳作,只为换来一幅完美修复的作品。在2016年意大利遭遇强烈地震之后,这样的执著更显得难能可贵。

“这样一幅损坏的作品,基本上要花掉两年的时间才能够完美地修复,”格朗奇看着工作台上的一幅耶稣主题的画作告诉我们,“必须用矿物颜料,仔细调色,不仅仅如此,还要考虑颜料的变色问题、表面二次保护问题……”

也许两年的时间太久,这样的修复太过耗时,但这就是意大利,这就是佛罗伦萨!无论是格朗齐标志性的小胡子,还是他从不离手的酒杯,都可以向我们展示出这个文艺复兴策源地最独特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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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前院长克里斯蒂安·梅格特在阅读《中国美术报》 陈明/摄

第二站杜塞尔多夫:欧洲先锋艺术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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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凌与艺术家弗朗西斯卡·梅格特在日本艺术家松浦圭右位于杜塞尔多夫的工作室

结束了威尼斯双年展的参观和采访工作,记者们来到了杜塞尔多夫——这座几乎与法国接壤的德国城市。

“约瑟夫·博伊斯、海因斯·马克、奥托·皮内、格哈德·里希特、贝歇尔夫妇等艺术学院的前辈,对上世纪50年代末到70年代末的欧洲艺术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一批人物。”

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的前院长克里斯蒂安·梅格特和其夫人、著名的新媒体艺术家弗朗西斯卡·梅格特,在他们位于杜塞尔多夫市郊的工作室里,对我们提起了上面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即便我们早已熟知这些艺术家的故事,但听到这里,我们仍然感到激动与赞叹。这所欧洲最古老的艺术学院之一,正由于这批艺术家在50年前惊人的思想和艺术实践,在全球引发了巨大的影响。如今,无论在美国、欧洲、日本还是南美,我们都很容易看到这所学院激起的层层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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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博物馆馆长彼特·威斯默和艺术家弗朗西斯卡·梅格特在阅读《中国美术报》 陈明/摄

“很可惜,我看不懂中文。不然我真的想了解一下中国人眼中的卡塞尔文献展是什么样子的。”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博物馆馆长彼特·威斯默(Beat Wismer)拿着带有“文献展的神话”封面的一期《中国美术报》对我们说。这位异常幽默风趣的瑞士人,显然对中国和中国艺术充满了极大的兴趣,也多次透露出与《中国美术报》合作的意愿。

“其实德国人绝非世人眼中一般古板和不苟言笑,在艺术家的作品里面,难道看不出他们那天马行空、充满浪漫色彩的想法?”威斯默充满狡黠的笑容,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欢笑。

威斯默和梅格特所在的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的确充满了感性的浪漫色彩。这或许是由于杜塞尔多夫太过靠近法国的缘故:在这里生活和工作的艺术家,更容易通过连接巴黎——这座欧洲大陆最大的城市和艺术之都,来获得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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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媒体艺术家弗朗西斯卡·梅格特在杜塞尔多夫的工作室内接受《中国美术报》记者的采访 殷铄/摄

在莱茵河畔的港口艺术区(Kunst im Hafen),我们印证了这一猜想。在欧洲科学、艺术和人文学院副院长,前巴黎艺术中心总监安特·格利博达的介绍之下,我们参观了几位艺术家的工作室。他们有的来自日本,有的来自克罗地亚,但几乎都毕业于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为了艺术的目标聚集在这里。我们也惊喜地见到了《中国美术报》曾经介绍给读者的日本艺术家松浦圭佑和他的作品《共鸣》(见第66期《丹麦海宁双年展:地球的基座,世界的中心》一文)。而松浦圭佑本人又正是克里斯蒂安·梅格特的学生。

没有口号,没有喧嚣,“艺术永生”的精神,仍然在这里默默地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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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科学、艺术和人文学院副院长安特·格利博达在阅读《中国美术报》  陈明/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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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河畔的港口艺术区,位于德国杜塞尔多夫市郊

第三站巴黎:永不落幕的艺术之都

曾经欧洲人引以为傲的“大力士”火车(Thalys),如今让习惯了中国高铁的记者感到一丝缓慢和着急。但窗外连绵不绝的墙上涂鸦仿佛提示着我们:巴黎到了。

对这座城市,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了解。无论现代艺术史书,还是那几个不朽的博物馆,都时刻提醒着我们:这里是现代艺术的发源地和曾经的世界艺术中心城市。然而,当我们携着《中国美术报》深入艺术家的工作室时,还是有了更深的一层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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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莫洛·科尔达在向记者展示他的绘画作品

莫洛·科尔达(Mauro Corda)的工作室,位于巴黎塞纳河畔的伊夫里区(Ivry sur Seine)。这座在巴黎并不常见的现代主义建筑(一幢米黄色的小楼),明确地昭示了它的主人是一位艺术家。而我们接下来要见的这位艺术家,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雕塑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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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著名艺术家热拉尔·弗罗芒热在阅读《中国美术报》  陈明/摄

出生于法国南部比利牛斯山麓的科尔达,其父亲是一位出生于撒丁岛的建筑工人,同当时无数二战战败国的居民一样,他的父亲在二战后来到法国,参与重建的工作。

年幼时的科尔达曾经有过生活拮据的记忆。全家搬到法国则让他有了成为艺术家的机会。年幼的科尔达常常逃课去兰斯美术学院听课,并花费很少的钱去参加美术学院夜校的学习。在正式被兰斯美术学院录取之后,师从查尔斯·奥夫雷特(雷蒙德·马丁的学生)的科尔达开始学习传统法国古典雕塑,并迅速地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现在科尔达的雕塑创作,除了青铜之外,还使用了现代材料,比如铝和不锈钢。材料的生冷和他作品的流畅形成相当的对比,受希腊、罗马以至文艺复兴雕塑的影响,他的雕塑描绘了各种题材,从神话人物到动物,无所不包。他的作品质疑人体的性质和局限,而通过雕塑的艺术手法突破了这种局限,来表达生命的本质意义。

我们眼前科尔达的工作室,布置精巧,一尘不染。而当我们步入地下室的时候,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随处可见的雕塑工具、各种雕塑材料、洗得很干净但充满斑驳的工作服和手套,散落在房间各处。我们随即就想象到了这位艺术家创作时的神态:聚精会神、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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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莫洛·科尔达一处位于巴黎的工作室

同科尔达合作的画廊,是世界上最顶尖、最成功的几家。这位早已被市场和大众承认的艺术大师,每日生活的主题就是“工作,独立工作”。巴黎的艺术院校市场评论体系早已经十分成熟,同仍然体系混乱的北京相比,这里或许缺少一点活力,但能在巴黎立足的艺术家,也经过了大浪淘沙般的历练。获得世界名誉的科尔达,也早就引起了我们域外美术版的关注。在看到自己的作品刊登在《中国美术报》的“新作推荐”栏目上之时,科尔达高兴地对他历经磨难才走到一起的妻子——美丽的艾丽西亚说道:“亲爱的,我在中国出名了!”

我们当然希望《中国美术报》会为这个其貌不扬的艺术家带来一些好运,因为科尔达严谨的工作作风,正是当下中国艺术家所欠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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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艺术家拉斐尔·卡诺加在马德里的工作室中接受《中国美术报》记者的采访 殷铄/摄


终点马德里:大师之作的风采

带着对委拉斯贵支、戈雅、毕加索、达利和米罗等人的憧憬,《中国美术报》的记者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最后一站——西班牙首都马德里。我们脑中西班牙糟糕的经济状况,丝毫没有在这座城市中体现出来。热情奔放的西班牙人民甚至在我们落地之初就给了我们深深的触动:在马德里市政厅大楼的外墙上,悬挂着巨大标语,上书“难民们,欢迎你”。

对于初到马德里的我们,这也许带了几分戏谑和调侃的意味,但接下来的会面顷刻间让我们对这座城市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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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皇家艺术院博物馆门前

西班牙皇家艺术院博物馆(Museo de la Real Academia de Bellas Artes de San Fernando)收藏部主任梅塞德斯·冈萨雷斯(Mercedes Gonzalez)女士同著名艺术家拉斐尔·卡诺加(Rafael Canogar),在世界博物馆日这一天,指引我们观看了最为精彩的欧洲艺术大师之作。除了西班牙艺术家之外,这里丰富的鲁本斯和伦勃朗等收藏,令人印象深刻。

“西班牙语是很重要的语言呀,一定要出版西班牙语版!”拿到《中国美术报》的冈萨雷斯女士还不忘对我们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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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皇家艺术院博物馆收藏部主任梅赛德斯·冈萨雷斯向记者解读馆藏作品

她的建议十分中肯,因为我们已经在马德里,包括罗马、佛罗伦萨、威尼斯、杜塞尔多夫和巴黎,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中文。国际化的历程中,不同的文字或是障碍,但艺术,终归是人类通用的语言。

历时十天的工作结束,尽管已回到中国,但那些艺术家或热情洋溢、或令人鼓舞的话语仍萦绕在耳边,让人思索。这或许也是中国美术面向世界走向国际的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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