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4.636亿港元成交的苏轼《木石图》系阿部房次郎旧藏,他的收藏成就了大阪市立美术馆

戴维  来源:新美学100人 发表时间:2018-11-27

摘要:备受瞩目的以4.636亿港元成交的苏轼《木石图》原为阿部房次郎旧藏。约在1937年,《木石图》被日本人阿部房次郎以超过万金的价格购藏,后进入阿部房次郎的“爽籁馆”珍藏。在日本,提及中国书画收藏,“爽籁馆”主人阿部房次郎,当属其中翘楚。台北故宫博物院书画研究员李霖灿曾指出“阿部氏爽籁馆藏品实可与美国顾洛阜汉光阁、王季迁宝武堂藏品并驾齐驱,堪称海外私人中国书画收藏三鼎甲,并能弥补故宫藏品缺憾。”如果说顾洛阜、王季迁两人的收藏,最终成就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部”;那么,阿部房次郎的捐赠则成就了“大阪市立美术馆”。日本大阪天王寺公园内的茶臼山,是1614年德川家康与丰臣家族展开大坂之战时的营部。300多年后的1936年,当这座城市开始快速地朝近代化发展之时,在茶臼山的山脚下诞生了近代大阪的第一座美术馆——大阪市立美术馆。而该馆的核心藏品,最主要的就是阿部房次郎后人捐赠的中国古代书画。

备受瞩目的以4.636亿港元成交的苏轼《木石图》原为日本藏家阿部房次郎旧藏。约在1937年,《木石图》被日本人阿部房次郎以超过万金的价格购藏,后进入阿部房次郎的“爽籁馆”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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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房次郎(1868-1937)

张珩在《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绘画一》里记述道:“此卷方雨楼从济宁购得后,乃入白坚手,余曾许以九千金,坚不允,寻携去日本,阿部氏以万余得去。”

2018年,恰逢阿部房次郎150周年诞辰,大阪市立美术馆于10月16日推出“阿部房次郎与中国书画”特展,展出作品共计160件。

借由此展,可一窥阿部房次郎当年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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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房次郎与中国书画”海报

在日本,提及中国书画收藏,“爽籁馆”主人阿部房次郎,当属其中翘楚。

台北故宫博物院书画研究员李霖灿曾指出“阿部氏爽籁馆藏品实可与美国顾洛阜汉光阁、王季迁宝武堂藏品并驾齐驱,堪称海外私人中国书画收藏三鼎甲,并能弥补故宫藏品缺憾。”

如果说顾洛阜、王季迁两人的收藏,最终成就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部”;那么,阿部房次郎的捐赠则成就了“大阪市立美术馆”

日本大阪天王寺公园内的茶臼山,是1614年德川家康与丰臣家族展开大坂之战时的营部。300多年后的1936年,当这座城市开始快速地朝近代化发展之时,在茶臼山的山脚下诞生了近代大阪的第一座美术馆——大阪市立美术馆。

而该馆的核心藏品,最主要的就是阿部房次郎后人捐赠的中国古代书画。


重磅名迹,皆宋元非凡精品

阿部房次郎,生于1868年2月,为彦根(现日本滋贺县)武士辻兼三的长子。

在阿部房次郎出生的那年秋天,日本改元,持续近270年的江户时代谢幕,进入为日本带来巨大变革的明治维新时代。

28岁时,阿部房次郎以养子的名义与近江商业巨子阿部市太郎的长女结婚,改姓阿部。在此之后,阿部房次郎凭借其卓越的经营能力,将其企业经营扩大到南洋、中国、印度等地。

尤其是“一战”爆发时,阿部房次郎大量承包欧洲各国军需布匹,获得暴利,一跃成为大资本家。战后又大批向上海倾销棉布,大办纺织厂。

至1930年,阿部房次郎成为独占日本纺锭总数55%的商业巨头,并先后担任日本纺织协会会长等关西财经界要职。

阿部房次郎不仅在商业领域叱咤风云,成就非凡,而且倾心于艺术收藏。如今,令他举世闻名的却是与其事业同时建立起来的中国书画收藏。

阿部房次郎收藏中国书画不单是热爱,在《爽籁馆欣赏》第一辑的序文中,阿部房次郎明确阐述了其收藏目的:

导正偏重物质主义、轻视精神文明的风潮,实有其必要性。希望借由艺术调和人心,培养优雅风气。相较于欧美,日本设立美术馆机构的起步时间较晚。东亚古美术中,又以中国美术的成就最高。这样的中国美术品在兵乱中散佚毁坏,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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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籁馆欣赏》

1937年,阿部房次郎去世,享年70岁。

6年后,其子阿部孝次郎尊奉父亲遗嘱,将其毕生心血——160余件重要书画捐赠于大阪市立美术馆,该馆也由此成为日本最重要的中国书画收藏机构之一。

展出作品从唐宋元名迹开始,展览的重要展品涵盖:李成\王晓《读碑窠石图》、(传)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传)王维《伏生授经图卷》、苏轼《行书李白仙诗》、(传)郭忠恕《明皇避暑宫图》、燕文贵《江山楼观图卷》、宫素然《明妃出塞图卷》等书画名迹。

大幅山水画《读碑窠石图》因画中石碑侧面有小字“王晓人物,李成树石”的款题,被认为是二人合作而成。也有学者认为,现存作品应为宋代摹本。

因画面典型的寒林枯树画法,被公认为最能代表李成画风的传世画作。《读碑窠石图》曾被著名收藏家安岐、梁清标等人收藏,后入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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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宋李成\王晓《读碑窠石图》

《伏生授经图》订名为“王维”所作,出于《宣和画谱》著录,画卷上钤盖了“宣和中秘”一印。此作流传有绪,宋时即已流入内府,图上有宋高宗题:“王维写济南伏生”,后经元、明内府收藏。

明代中期流出内府,为私人所收藏,明代中、晚期黄琳、李廷相、严嵩、陆完、项圣谟、张则之收藏了此件作品,入清后先后为梁清标、宋荦、谢宝树、完颜景贤等人收藏。

明末清初孙承泽看了此作后,谓其“人物之妙,有非唐人所能及之者”,对此件作品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美术史家大村西崖认为此画“画法高雅,真令人仿佛有与万辋川山水相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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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王维《伏生授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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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局部)绢本设色 27.5×489.7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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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局部

《送子天王图》被认为是唐代吴道子根据佛典《瑞应本起经》创作纸本墨笔画,一说宋人摹本。明代书画收藏家张丑《清河书画舫》赞其:“天下名画第一”

书画鉴定家杨仁恺对这件《送子天王图》曾有这样的评价:“单从图版观之,认为虽非真迹,至少时代当相去不远。近日在大阪美术馆亲眼见到,无论从笔法气韵诸方面观之时代比原先想象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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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吴道子《送子天王图》(局部)纸本水墨 35.7×338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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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子天王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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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宫素然《明妃出塞图》 纸本水墨 30.2×160.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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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出塞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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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郭忠恕《明皇避暑宫图》绢本水墨 161.5×105.6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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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燕文贵《江山楼观图》纸本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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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郑思肖《兰图卷》纸本水墨

阿部房次郎所收藏中国书画,主要来源有三类:清末民初书画收藏大家完颜景贤旧藏、《石渠宝笈》著录书画作品以及阿部在日本与同好间交换或购藏获得的藏品。

其中,完颜景贤旧藏共8件,都可谓一等一的名品。其中,唐及之前的作品有:(传)张僧繇《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传)唐王维《伏生授经图卷》,宋元名迹有:李成、王晓合作《读碑图轴》、燕文贵《溪山风雨图卷》、李公麟《临卢鸿草堂十志图卷》、宫素然《明妃出塞图卷》、龚开《俊骨图卷》和赵孟頫《真书三门记卷》。

在阿部房次郎收藏的中国书画中,《石渠宝笈》著录的作品则有:(传)易元吉《聚猿图》、佚名宋代《散牧图》、郑思肖《兰图卷》、王渊《竹雀图》、唐寅《一枝春图》、蒋廷锡《藤花山雀图》、金廷标《春元瑞兆图》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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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易元吉《聚猿图》(局部)绢本水墨 40×141cm

另外,还有部分藏品来自日本同好间的购藏,也包括一些为躲避战乱来到日本的中国收藏家的珍藏。文嘉《琵琶行图》轴、董其昌《盘谷序书画合璧》卷等明代精品,为东京山本悌二郎之旧藏。

罗振玉旧藏(传)黄公望《江山幽兴图》卷亦为其中之一,其上附有罗振玉亲自挥毫的引首题字和签款“大痴老人江山幽兴图卷。平生所见痴翁真迹第一。上虞罗振玉题于东山寓舍”,在其题字时,仍在日本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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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振玉在《江山幽兴图》上的题字

此外,展出的(传)倪瓒《溪亭秋色图》、石涛《东坡时序诗意图》、恽寿平《花卉图》、高凤翰《花卉图》,均为廉泉、吴芝瑛夫妇的“小万柳堂”旧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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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石涛《东坡时序诗意图》(全十二开之一) 纸本设色 26.8×38.6cm

现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汇集阿部房次郎早年捐赠的600件封泥,则来自清末著名金石藏家陈介祺旧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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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一枝春图》纸本水墨 120.9×28.4cm 1509


阿部房次郎的智囊团

明治维新以来,崛起的日本涌现出许多庋藏中国艺术品的藏家,尤其是在满清覆亡之后,他们通过不同渠道,大肆购藏曾经仰慕的中国古代艺术品。因个人品味、爱好不同,收藏类型亦各不相同,中国书画是其中最受关注的类别。

艺术史学者高居翰曾写道:

早期中国绘画传入日本的第二浪潮发生于二十世纪前三十年。这一浪潮的根本推动力其实来自于当时中日学者之间成效卓著的交流……在日本,对这些新的历史论著以及对此前所有相关知识的讲演、期刊的学习理解,使得财力雄厚的日本藏家开始认识到,原来自己的中国画藏品存在着巨大的空白:那些被中国鉴藏家真正奉为圭臬的作品,即所谓的南宗文人或士人画,还有被尊为南宗文人画鼻祖的宋元大家之作——所有都不在古渡时期的“宋元画”之中。

日本藏家日益发觉,必须入手收藏这些中国画。而启蒙、教化这些藏家,并把此类中国画输入日本销售的双重任务,是由活跃于京都的学者、画商圈子完成的,其中最著名的有中国学者兼画商罗振玉(1866-1940),日本画商原田悟郎(1893-1980)和日本中国史专家内藤湖南(1866-1934)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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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起:内藤湖南、富冈铁斋、罗振玉、犬养木堂、长尾雨山,摄于1919年

阿部房次郎藏品的建立亦离不开这个圈子,在内藤湖南及长尾雨山(1864-1942)的熏陶之下,他醉心于中国法帖、名画的收藏。其很多藏品由原田悟郎帮忙购入,内藤湖南则负责鉴定。

在日本汉学界,内藤湖南享有“东洋史巨擘”之美誉,是“京都学派”的创始人之一。内藤湖南“东洋的东西要留在东洋”的观念深深地影响了阿部房次郎,并促使他在清王朝覆灭后大量购藏曾藏于清宫和官宦巨族的珍贵中国文物,也引导了阿部终其一生坚持这一事业。

比如,在1929年《爽籁馆欣赏》内藤湖南所作序,可详细了解到阿部购得完颜景贤所藏珍品的过程:

大正丁巳冬,余游燕。是岁,直隶大水,黄鹤以北连数十州县民居荡然,几绝烟火。燕之缙绅,为开书画展览会者七日,以其售入场票所赢,助赈灾民,各倾夹衍,出示珍奇,盖收储之家廿有九氏,法书宝绘四百余件,洵为艺林巨观,先是所未有也。余因获饱观名迹,而尤服完颜朴孙都护之富精品。今十余年尔,朴孙所藏北宋以前之迹,流入我邦三分之二,而其入我邦之半,则又归于阿部君爽籁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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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藤湖南为《爽籁馆欣赏》第一辑所写的序言

苏轼《行书李白仙诗》原为东京银座至京桥一带号称“中华第一楼”的中国餐馆经营者林文昭所有,当原田悟郎向内藤湖南出示这件作品时,内藤湖南一开始还对“书迹发现于日本”的说法感到半信半疑。

内藤湖南和犬养毅极力赞赏此作,并为之撰写介绍信,即便如此,却始终没有人愿意买下它,直到阿部房次郎拜访原田悟郎的宅邸,对此件作品一见倾心,才终于归阿部房次郎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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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苏轼《行书李白仙诗》纸本水墨

原田悟郎的博文堂在关西地区中国书画交易活动中甚为活跃,原田悟郎的主业虽是出版印刷,却以艺术品交易商的身份周游于中国卖家和关西大藏家之间。阿部房次郎的藏品多是通过博文堂购买。

在原田悟郎的回忆中,阿部房次郎开始从事收藏以后,就变得非常热衷,不仅分别向内藤与长尾商量讨教,又以“如果不调查印章是不行的”为由,通过几位先生,一面拍摄文物的原尺寸照片,一面又将之放大,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

在这种由学者、商人、藏家构成的书画交易模式下,诸多重量级作品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阿部房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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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渊《竹雀图》 纸本水墨 139.3×49.9cm

在展览结束部分,悬挂了一幅阿部房次郎于1933年题写的“天下无寒人”。此句应出自于白居易的《新制布裘》中的 “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这一匾额仍旧高悬于大阪市中央区的日本棉业会馆,体现了一个收藏家开阔的胸襟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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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部房次郎题写的匾额“天下无寒人”


本文图片由大阪市立美术馆、佳士得香港等机构提供

本文转载自:新美学100人

原文标题:

阿部房次郎旧藏《木石图》4.636亿港元成交,他的收藏成就了大阪市立美术馆

本文在原文基础上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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